清晨薄雾未散,我踏着露水走向法门寺。山门前的千年银杏伸展金黄的枝叶,仿佛在无声诉说历代香客的祈愿。跨过门槛的刹那,钟声穿透晨曦,惊起檐角铜铃轻响,心中杂念如尘埃般簌簌落下。
大雄宝殿的香炉青烟袅袅,一位眉目慈祥的老僧正在清扫落叶。我请了三炷香,依着古礼朝四方躬身祭拜时,忽然想起《金刚经》中“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”的箴言。原来真正的祈福,不是向佛陀索取,而是学会放下执念的修行。
二、地宫佛骨见真如跟随导游进入神秘的地宫,出土佛指舍利的琉璃罩映着柔和灯光。史料记载,唐代皇帝曾七迎佛骨,韩愈谏言“事佛求福,乃更得祸”,却不知百姓在乱世中需要的正是精神寄托。透过玻璃凝视舍利时,隔壁旅行团的老太太突然哽咽:“孙子考研成功了,我是来还愿的。”
在合十舍利塔前,我遇见从青海磕长头而来的藏民一家。他们额头的茧痕在阳光下泛着光,小男孩学着父母的模样五体投地,额头触地时绽放的笑容比菩萨低垂的眉眼更令人动容。原来“心想事成”的密码,藏在对信仰的全然虔诚里。
三、银杏树下悟因果午后坐在唐代种植的银杏树下小憩,斑驳光影里飘落一片心形树叶。忽然想起三年前初次来访时,曾在文殊殿前许下出版诗集的愿望。而今书稿已在出版社校样,方才明白佛家所谓“因果”并非神秘主义——当你在菩萨前立下誓愿时,种子已然种下,后续的耕耘才是关键。
茶寮里与守塔僧人品茗闲聊,他捻着佛珠说:“世人总问菩萨为何不灵验,却忘了菩萨也在等他们迈出第一步。”这话让我怔住——去年许愿后,我确实开始坚持每日写作两小时,那些深夜灯下的字句,才是愿望成真的真正咒语。
四、暮色中的心灯日落时分在抄经堂蘸墨书写《心经》,毛笔划过宣纸的沙沙声与晚课诵经声交融。斜对面的大学生正在抄写《药师经》,她说母亲手术前夜自己整晚念诵,现在康复良好。见她眼眶微红却嘴角含笑,我忽然理解佛经里“心生则种种法生”的深意——信念本身,就是最强大的愿力。
告别时在许愿墙系上红绸,写愿望的瞬间改了主意,将“求事业顺利”涂改成“愿智慧增长”。山风拂过满墙红绸,如千朵莲花摇曳。回望暮色中的十三级宝塔,终于懂得:法门寺的灵验不在佛菩萨,而在每个朝圣者被洗净的心里。
——归途列车上看手机,收到主编通知稿件录用邮件。窗外麦田如金色海洋,想起僧人说:“你看,菩萨从不爽约。”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