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北故宫博物院近期推出的「杂技文物展:惊险刺激」,以跨越千年的杂技艺术为主题,通过百余件珍贵文物串联起中国杂技从先秦至清代的发展脉络。展览巧妙地结合书画、陶瓷、玉器与文献档案,不仅展现杂技作为民间娱乐的活力,更揭示其作为文化交流载体与技艺传承的深层意义。
历史的绳梯:杂技的源流与演变展览开篇以汉代画像砖《百戏图》为引,刻画了顶竿、弄丸、走索等早期杂技场景。其中一件唐代三彩胡人杂技俑尤为引人注目——胡人表演者单足立于鼓上,双臂张开保持平衡,釉色流动间仿佛能听到千年前的喝彩声。宋代《武林旧事》手抄本则记载了瓦舍勾栏中“飞剑跳丸”“幻术吞刀”的盛况,印证了杂技从宫廷礼仪向市井娱乐的转型。
焦点文物:明代《宪宗元宵行乐图》
长卷中描绘的“蹬梯”“钻圈”等节目,与背景的宫廷楼阁形成微妙对比,暗示杂技打破阶级界限的社会功能。画作右侧一名儿童在九层叠椅上倒立,衣袂飘扬的瞬间被画师精准捕捉,成为展览海报的核心图像。
肉身与器械的对话展厅中央按1:1比例复原的清代“走索”装置,让观众得以直观感受杂技的物理挑战。与之呼应的是一组康熙年间《清代杂技图册》,其中“舞中幡”页面上,高达三丈的旌旗在表演者额、肩、膝间流转,旁边小字批注:“重百斤,观者皆屏息”。这种对力量与技巧的极致追求,在当代仍透过河南濮阳的杂技世家得以延续。
陶瓷区展出的明嘉靖青花杂技纹碗,将“叠罗汉”场景绘于弧形器表,当转动瓷碗时,人物仿佛随之舞动。策展人指出:“这类日用器物的装饰图案,证明杂技已深度融入民众生活美学。”而一套清末天津杨柳青的《百戏年画》,更通过鲜亮色彩与夸张动态,展现杂技作为节庆符号的欢乐属性。
惊险美学的当代共鸣展览特意设置互动区域,利用AR技术重现汉代“盘鼓舞”——观众踩踏地面投影的鼓面时,虚拟舞者会同步跃起承接玉盘。这种古今对话的理念,亦体现在与台湾当代杂技团“舞铃剧场”的合作展演中,表演者以现代肢体剧场重新诠释《清明上河图》里的市井杂耍。
特别企划:非遗传承人现场演示
每逢周末,河北吴桥的杂技非遗传承人会在展场即兴表演“抖空竹”“口捻子”等绝活。曾目睹表演的观众描述:“老先生将二尺长的铁竿置于鼻梁,顶端瓷碗旋转如飞,却始终稳如磐石,这种惊险中的从容才是杂技的精髓。”
展览尾声展出1930年代上海“大世界”游乐场的杂技海报,霓虹灯风格的设计与明清文物形成强烈对比。策展团队表示:“我们希望打破杂技仅是‘江湖把式’的刻板印象,展现其作为跨学科研究载体的价值——从物理学的人体平衡到社会学的民间组织,皆可在此找到切入点。”
这场展览如同一场时空交错的杂技盛宴,既让观众为千年技艺惊叹,也引发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方式的思考。当清代《燕京岁时记》中“艺人绳上担水而行”的记载,与展厅玻璃柜里磨损严重的旧式扁担并置时,那些曾经鲜活的惊险瞬间,便在文物与观者的凝视中重新获得呼吸。










